課程內(nèi)容
《比較·探究》
《草原散章》
胖草
要是不以草為靈魂,草原還成什么“草”原呢?
天空在草面前是屏息低眉的。草原上天有多大,草就有多廣。天空像是草原的一件總不合體的藍綢衣,草的長大在與天空賽跑,天空總是輸?shù)摹>I衣接了又接,還是捉襟見肘。草們愿意風(fēng)和日麗,天就晴;草們愿意雨雪風(fēng)霜,天就陰;草什么也不愿意,天就只好走開,那是夜里。反正得由著草的性子來,沒有什么商量的余地。
草才不把天看在,它們討好的是牛羊。
草原上的草才是真正的草綠色。
不是都市工業(yè)污染的灰綠;不是鄉(xiāng)村農(nóng)業(yè)污染的土綠;不是園林移來植去的生綠;也不是下過一千次水,褪過一百次色的舊綠。
那是一種靈醒的綠,一種每個毛孔都會出油的綠,一種恣情率性、肆無忌憚的綠,一種看一眼就會讓人心旌搖蕩的綠,一種整個生命都躍躍欲試地要從綠色中掙脫出來的綠。
還有什么地方的草會比草原上的草更像草呢?
草原是草的天堂。
草原是愛草人心靈的故鄉(xiāng)。
矮云
草原上云的個頭要比別處矮一些。
因為“野曠”顯得“天底”,云也如此。草原上看云完全不必仰視,可以平視,甚至俯瞰,那是人站在山頂,而云枕在山的腰部。
草原上的云像收了爪子、蹲在膝前撒嬌的貓,誰見了都想攬它入懷。
這里的云不能久看,看著看著總讓人要癡了過去。因為云的裁剪方式,即使最高明的裁縫也無能為力。它們以最自由的姿態(tài)在人的身前身后纏繞。適合想象與幻覺——每個人此刻都以為自己姓云,以為自己穿著云,以為自己都是云,潔白、柔軟而溫情。
云的可讀性,就在它那半推半就、半掩半露。
藍天瘦的時候,云就多些,是白底藍花的青花瓷器,是明清代官窯的極品;藍天胖的時候,云就少些,是藍底白花布,那是黔貴山區(qū)民間的手工蠟染粗布。
稍稍望遠一些,就是地平線了。草地上升起稀薄的霧氣。詩人斷定:“這是一些體重超常了的笨舊的云,被天空開除,掉到了地面。”但霧卻能把綠色的草和藍色的天連接起來,把現(xiàn)實與寓言連接起來,把自然與人心連接起來。
在云霧之間有一條縫隙。
有一群肥羊,溫馴地從中間小跑過去,好像急著去與天界的神羊會合;有一群瘦馬,愣頭愣腦地從中間踱過去,馬太重云太虛,難免“馬失前蹄”,鑄成一個個美麗的錯誤。
當(dāng)然,只要牧人愿意,他們完全可以住在云上,而不是蒙古包……
云矮,給了風(fēng)錯覺。
風(fēng)也模仿牧人的姿勢,趕一群云在低空放牧,但云可不如牛羊聽話。他們不嚼草、不喘氣、不繁衍,它們忙著到南方去看海。它們自由得就像思想一樣,東奔西跑,變化無常。
草原上云層沾地,但不化為塵泥。
草原上云很矮,可是塵埃夠不著它。
笑花
草原上的花并不比草少多少。
有些季節(jié),有些地方,花比草還多。
草原上的花從來不用“朵”或“片”做量詞,它們沒有量詞,因為它們多得就像夜空里的繁星,無法用量詞來限定。
草原上的花從來沒有名字,就像海洋里的水滴,誰會在乎它們分別叫什么名字呢?
草原上的花不論形狀,因為它們實在有太多的形狀。許多形狀怪到讓人幾乎要懷疑它們是別的什么生靈,借了花的名字來投生。
草原上的花不香,因為對它們來說,這是可以忽略不計的。香味對它們來說是俗氣的,附加上去的。它們有自己的體香與心香。它們就是要花著自己的花,葉著自己的葉,美著自己的美。
花是牛羊的精神食糧,牛羊?qū)ㄖ皇褂靡曈X和嗅覺,對草才用牙。
一年里大多數(shù)的時候,花們是開著的。進入冬季,也冬眠,只是先把花衣裳脫下來睡一小會兒,花魂是醒的。來年一開春,披上衣裳開著的還是它。因為它們是大自然自己的花,是大自然親自生下來的,屬“哺乳植物”,而不是人工用種子栽培出來的“卵生植物”,更不是移植、嫁接出來的“試管植物”。
草原上就沒有“野花”這個詞。一個個蒙古包就臥在草原上,已無所謂“后花園”,而是就在花園中,誰還用得著在自家養(yǎng)花呢?花盆里養(yǎng)花侍草,是難得見到花草的“窮人”家的事,牧民就是“花園主”。
作家寫道:“我一回頭,身后的草全開花了,一大片,好像誰說了一個笑話,把一灘草全惹笑了。”的確,草原上的花長得小鼻小眼小耳朵的小模樣,成堆成片地簇擁在一起,讓人錯以為它們總是在瞇瞇笑著,羞澀淑女的抿著嘴笑不露齒;陽剛豪爽的朗聲大笑,有風(fēng)的時候更是笑得前仰后合、花枝亂顫。
草原上的花究竟有多美,人類只能詞窮。因為任何形容詞都會弄臟它們。但有一點可以確定,那就是:它的美總是與純潔、善良、真誠、歡樂以及一切美好的事物站在一起的。
草原上的花,即使把它們直接移植到天堂上去,也——毫無愧色。
薄虹
虹是雨后出門最早的人。
虹是松松別在天空浴后長發(fā)上的一枚七彩發(fā)夾。
虹為天空畫了一道柳葉眉,霓畫了另一道,稍淡些。虹在的時候天很高。
虹是大地和天空之間的軟橋,云和草地是橋下的流水,人和牛羊是水中的石頭、水草。只有一些更精細的精靈,才能在“橋”上來去。
在草原是騎在飛奔的馬上看虹。
虹的浮力、地的浮力、馬的浮力,讓人也浮起來。虹便出沒左右前后,虛虛實實,捉摸不定。漸漸地,虹頭虹尾淡作無色,直到淡成一截空白,真是驚“虹”一瞥。比曇花長,比愛情短。
雨走后,虹走來。
沒有雨的日子它在哪里?莫非虹便是在天界的隱士,只在籬前采菊時才偶爾現(xiàn)身?那么霓就是虹的孿生姐妹嗎?
一位西方作家稱瓦爾登湖為“神的一滴”。
我說草原上的虹為:“神的一瞥”。
詩人卻說:我們只是偶爾出現(xiàn)在/我們終將消失的地方……
小水
與天堂相比,牧人似乎更向往大海。
他們把草原上一汪一汪由雨水或雪水貯蓄而成的湖取名“海子”。我私下叫它們——小水。
小水雖小,但明凈如眸,周遭綠草如睫,正是“毛眼眼”的眼波盈盈流轉(zhuǎn)。小水喜歡臥著,薄薄的,但并不淺薄,蘊含一種說不盡的韻致。
我一直懷疑小水是虹的遠房表親,虹喜站,而小水喜臥。
草原上的小水的確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東西,除了生命——短暫的生命。它從生下來那天起就準(zhǔn)備死亡,它患著與生俱來的絕癥——干旱。干旱可以隨時輕而易舉地殺死它,而誰也幫不了它。如果說黑夜是神的傷口,那么小水就是草原的傷口,一處不時發(fā)作的疼痛。
小水生前棲息著的地方,曾經(jīng)是牛羊口渴時的驚喜。它們曾在這水泊上照亮了自己的容顏,小水是多么溫柔地吻著牛羊粉紅色的嘴唇。
如今,小水不在了,多少年后,那些個牛羊舉家遷徙,又經(jīng)過這里,它們會不會想:這兒怎么有些眼熟?小時候好像見過?這兒的草似乎格外滋潤可口……
小水活著時,有一種不疾不徐的冷冷靜靜的淡然。
小水死去了,如秋撤走后留下一枚慘白的蟬蛻。
草原上的小水,最終將變成一段回憶,讓愛它的人只能隔著記憶的木窗,拓一幅“小池?zé)熡辍薄?br>
然后,——空白。
長歌
都說長歌當(dāng)哭,短歌當(dāng)泣。
但草原上的長調(diào)牧歌,是歡樂的歌。
與大自然結(jié)鄰的人不可能有陰郁的感傷。每個牧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歌唱家。
他們從小就習(xí)慣高聲說話、吆喝牲口。從小就會大聲唱歌,因為放牧的時候可能整天整月地?zé)o人搭訕。
他們唱給天空聽,天那么高,調(diào)子愛扯多高就扯多高,沒人會笑他們扯不上去;他們唱給牛羊和花草聽,牛羊愛聽不聽,只顧悠閑地吃草;他們唱給大地聽,大地綿延數(shù)里,歌的尾音就可以愛拖多遠就拖多遠,沒人會笑他們荒腔走板;何況人群又離得那樣遠,聲音就愛唱多響就唱多響,沒人會怪他們五音不全、叨擾四鄰。
蒙——古——長——調(diào)——
它的每句歌詞后面都該是破折號,可以無限延長,就像一個草色青青的斜坡,盡可能地點著羊、數(shù)著草、觸摸著大地……
它是樸素的,不修飾的,只是發(fā)自肺腑的一種聲音:關(guān)于愛情、母愛、家園,質(zhì)樸得猶如土里剛剛拔起的青草,根上還帶著泥土。
它是游牧民族身上獨特的釉彩,他們創(chuàng)造濃郁民風(fēng)的長調(diào)牧歌,是為了給自己心愛的田園押上韻腳。我相信,每個流浪異鄉(xiāng)的牧人聽到這種聲音,定會有鼻酸的感覺。
只有聽過蒙古長調(diào)牧歌的人才能理解“引吭高歌”的真正含義。
蒙古長調(diào)太長、太自由,沒有什么容納得下它,只能交給天空和草原。
閱讀練習(xí)·探究
一、比較下列句子的異同點。
1、①天空在草面前是屏息低眉的。
草原上云的個頭要比別處矮一些。(《草原散章》)
②天似穹廬,籠蓋四野。(《敕勒歌》)
2、①小水是多么溫柔地吻著牛羊粉紅色的嘴唇。(《草原散章》)
②我愿意像母牛一樣,俯首以口唇觸到清淺流水。(《靜默草原》)
二、同樣寫草原的遼闊,表達對草原的熱愛,《草原散章》與《靜默草原》在內(nèi)容、寫法上似乎有很大不同。請舉出例子。談?wù)勀愀惺茏钌畹囊稽c。
三、鮑爾吉·原野說:“城里人大睜著眼睛看草原,因而困惑。草原不可看,只可感受。”試設(shè)想,大睜著眼睛,無微不至看草原的楚楚,對此會怎么說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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賈老師
男,中教中級職稱
能精準(zhǔn)把握重點難點,致力于培養(yǎng)學(xué)生對英語的興趣,從而水到渠成引領(lǐng)學(xué)生取得優(yōu)異的成績。